四
林沫和沈洛不约而同地看向季若虚，脸上都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开什么玩笑。”沈洛瞪着季若虚质问道，“不是美术社的人，偷学姐的画干什么？留下那张纸条干什么？”
“沈洛你刚刚有认真看我的笔记吗？别打断我。”
季若虚有些烦了，挥了挥手头也不抬地接着说到。
“这次的事件可以分成被人跟踪，丢失钥匙，画作被偷三个环节。在这三个环节之间，从前两个环节思考的话都可以做出犯人是外人的结论，但是从画作被偷这个环节上思考的话，无论是画对于犯人的价值还是犯人接触到画的机会，都把矛头指向了社团里的人。”
“学姐的画被偷是最重要的环节，前两个环节应该不是重点吧，很可能是犯人用来伪装自己的障眼法。”
沈洛用不服的语气狡辩道。
“没错，我一开始的想法确实诚如你所说，也认为是障眼法。”
季若虚抬头看着沈洛接着说道。
“但是，调查了这个工作室后，我发现按照之前的思路假设犯人是社团成员有很多说不通的点。”
“首先，作为社团成员，犯人一定知道双面纸胶粘在画板上是很难清理的。如果他的目标仅仅是林沫的话，完全没必要弄得本就很少的画板无法使用，这样对同属于社团里的他只有坏处。”
“其次，粘纸条可以用很多种胶，但如果在明知道工作室有双面纸胶的情况下而选择了相同的胶增加不必要的可疑度就实在是没有必要了。”
“最后，同样也是最可疑的一点，一个行事谨慎到跟踪与盗窃钥匙不漏一丝马脚的犯人，为什么不用破门的方式贯彻他的伪装，而是用了近乎智障的方式用钥匙开门暴露身份。”
“此外，在这个假设中，作为社团成员的犯人想伪装的是一个跟美术社没什么关系的‘外人’。然而一个‘外人’又有什么合理的动机去偷林沫的画？”
沈洛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好像连瞳孔都变大了。
“既然没有动机，为什么你坚持是‘外人’偷的？”
季若虚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对沈洛解释道。
“不错嘛，沈洛你居然能这么快发现这一点，不过还是差的远呢。这个问题反过来想就很好解释了，因为犯人没有表面上的动机，才会想去伪装学生创造虚假的表面动机。”
“从这个角度来想，用只有社员才能采取的方式进工作室与留下身份信息的剪报纸条是为了完成完美的伪装。”
说罢，季若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环抱双臂一脸自恋地振振有词。
“可惜了，犯人对美术社还是没有调查到了如指掌，不然也不会留下能让我这么快就发现的疑点。”
看着季若虚开心地手舞足蹈，沈洛胸中就有一股无名之火向上窜。
“哼，说了这么多，犯人是谁的一点线索都没有推理出来。”
季若虚笑了，他夸张地摇头，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
“哎呀哎呀，更可惜的事情发生了，如此浅显地指出犯人身份的推理，居然还有人不理解。”
“喂，到底怎么回事，混蛋？”
沈洛有些恼羞成怒，她倾身向前，逼得季若虚身子随之后仰。
“你还问我怎么回事？沈洛，我明白你有些缺乏脑细胞，不过你不会连如此易懂的推理都理解不了吧。”
季若虚因为沈洛的逼近向后退了两三步，撞到了后面从始至终都一脸茫然的林沫。
“哎呦，抱歉啦。”
季若虚干笑了两声岔开话题。
“对了，林沫你听了这么久一定知道了吧，你跟她解释一下吧。”
一直默默无语的林沫被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吓到了，听到季若虚这么一问，她战战兢兢地开口道。
“季、季若虚同学的意思是、是说犯人是最近我有工作室后来过社团的人吗？”
“没错，犯人明显了解美术社的基本情况，也知道林沫有工作室，显然是最近来过社团的。此外……”
季若虚顿了顿，偷瞄了沈洛一眼，发现她好像并没有因为自己被调笑感到丝毫不快或是羞耻才放心地接着往下说。
“虽然不知道确切的动机，但从犯人设计周密的计划盗画的角度上看，动机一定与画有关，这样一来范围就更小了。所以，林沫你留有画的照片吗？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顺便跟我说一下有几个最近来过美术社并见过你的画的外人。”
“啊，有的，以前留过一次底唉。”
林沫手忙脚乱地从挎包里摸出一部小巧的粉壳智能手机，一边说着，一边找出了画的照片递给了季若虚。
“最近来社团还见过我画的人应该只有三个吧。”
照片里是一幅油画，描绘的是月栖高校唯一谈资——古钟楼前面的一片草坪上的情景，偌大的草坪上与草坪后的小树林都三三两两的散落着不少的人。
季若虚瞪大了眼盯了手机屏幕很久，林沫看他困扰的一言不发不由得对画做出了一些解释。
“呐，这幅画是上个月的一个周末下午在钟楼前草坪写生画的唉。”
季若虚像是没有听到，依然盯着画一言不发。
窗外又传来了古钟楼的钟声，这次响了五次。沉默了良久的季若虚仰着头舒了一口气终于开口了。
“我还……真找不出什么线索……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林沫，你明天去跟苏觉说让他把那三个见过你画的人在下午四点叫到这里。”
“啊啊啊，都五点了吗？我还有约啊，都是你这个混蛋太慢了。我先走了，明天见，前辈。”
听到钟声的沈洛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甩下两句话就冲了出去。
“嗯，我会通知苏觉学弟的。”林沫并没有在意沈洛的行为，脸上挂着的微笑仿佛再说自己已经习以为常了。
“说来，你和小洛像是很久之前就认识呢？”
“嗯，认识，从小学起一直同班到高中，没想到又在同一所大学。那个家伙从小就很要强，总喜欢打抱不平，但却又没什么真本事，一直就这个样子，怎么说都没用，还和她吵过，后来见面就一直骂我混蛋，估计已经很讨厌我了吧。”
季若虚叹了口气，抓起了自己单肩包。
“时间不早了，我也先告辞了。”
“嗯呐，慢走哦。顺便，我觉得小洛并不讨厌你唉，很少见她像今天一样对一个男生这么多话唉。”
“哈？”
季若虚脚下一个踉跄，回头看到的是满脸微笑盯着他的林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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